處在消極情緒中的陌鱗鋒根本不知道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張姓老者，因為此時他的心裏只有無盡的絕望，就像身處遮天蔽日的深林，沒有方向，沒有光明。

無盡的黑暗中，前路茫茫，不知何時才能找尋到屬於他的遠方。

兜兜轉轉，無論如何前行總是會回到最初走過的地方。

他幾度吶喊，聲音嘶啞了不少，那種撕心裂肺的狂吼，誰聽了誰都揪心。

是絕望，是失望，還是無奈的宣洩，就好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他周圍提醒，讓他放棄，讓他知難而退，可不管如何從沒有見過他眸子有晶瑩閃動，也許這就是他靈魂深處那股不服輸的倔強一直提醒著意識被控制的他。

或許正因為這種倔強，使陌鱗鋒脖頸的漆黑的吊墜發生了些許的變化，原本只有黑色的東西，正有一點點深紫色衍生，同時張姓老者對他的控制力也慢慢減弱，直到徹底消散。

“咦！怪了，這小子竟然能掙脫我的控制，莫非他的感知到了第二階段？”張姓老者訝異，他對陌鱗鋒施展的感知控制力量，除非突破第一階段的悟，方才可能掙脫，這也是他們這種感知修士的入門門檻。

為了驗證陌鱗鋒的感知有沒有到第二階段，他加大了控制力度，本以為能夠穩穩奪回對方的感知控制權，不過他想都沒想過居然找不到對方的感知控制源。

對於感修而言，找不到控制源，根本不可能控制住對手改變戰局，相反若對方是個實力強勁的靈修，說不定再失去控制的一個瞬間就會將體格羸弱的感修反殺，畢竟感修除了感知強大能夠操縱外物進行攻擊，靈力上的修為非常有限。

他們控制外物攻擊的手段只能算是一種常見的手段，想要碾壓對手，那就只能想方設法去感知對手的控制源，達到內外齊醫，雙管齊下的效果。

如果控制不住對手，又沒辦法用所控之物殺掉對手，那結局必定慘重，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當然，控制不住對手的情況感修一生遇到的概率也是很少見的，靈修即便再強，感知力低的可憐，這樣的感知源在精修感知力的感修面前，無非貓碰見老鼠在劫難逃，或許一個照面，或許一個呼吸，便可找到，結束戰鬥。

就算是兩個感修打鬥，也會用同樣的方法，只要有一方遭到控制，那結局一樣，這是這一脈的通病，但像陌鱗鋒這種找不到感知源的到是頭一遭。

“沒想到啊沒想到，老夫在生平竟能見到這奇特的絕緣體，甚好甚好。”

張姓老者臉上甚是欣喜，這樣的體質他聽過但沒見過，這次就這麽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百年難遇的體質生生站在他身邊，他要不好好把握，不好好教導，估計祖師爺泉下有知也會氣急敗壞的跳出來找他算賬。

是的，他決定收陌鱗鋒為徒，不惜一切去培養，讓他早晚站在鳳霞大陸的頂端。

他相信這次他的眼光不會有差，因為陌歸化這人性格如何，他接觸的不多，可也比其他人了解的要多一點。

張姓老者撤回了他悄悄釋放的感知力，本以為陌鱗鋒很快就可以恢覆意識，好幾個呼吸過去，依舊沒有看到有任何清醒的征兆。

仿佛陌鱗鋒自身渾然天成的形成一個屬於他的感知世界，在裏面自由自在的愉快玩耍，毫不在意周圍是何種模樣。

張姓老者安詳地瞧著此時此刻的陌鱗鋒，一個長者看著小輩，眼神裏不再是嚴肅、苛刻，多的反而是一種愛護、寵溺，看著陌鱗鋒這般模樣，他一時間也不知究竟該怎麽辦，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

反觀陌鱗鋒當下並沒有張姓老者看到的那樣，體內情況一團糟，感知源虛弱，氣息紊亂，整個體內世界近乎崩潰，就好像世界到了末日一般，人們存活的本能，完全無視任何約束，搞得整個生存環境混亂不堪。

如果把他體內比作一方世界的話，天上露著很大的洞口，不時從洞裏掉出帶著火光的隕石重重的撞擊地面，留下很深的印記。

地面除了被隕石砸的很深很深的大坑，還不停晃動，隱隱間，茂盛的叢林燃燒起雄雄大夥，天崩地裂，山搖地動，情況可謂極其惡劣，同時也象征著陌鱗鋒此刻體內的情況。

既然陌鱗鋒體內的情況這般糟糕，難道他自己一點都不焦急？畢竟那是他自己的體內啊！

不能說他不知道，只能說不知是何種因素，讓他陷入了另一種環境中，這個環境空曠無人，只有他自己漫無目的的亂逛，雖然難受，雖然委屈，雖然還有很多負面的情緒，但他依舊沒有留下一滴晶瑩的淚水。

當陌歸化要求他修煉獸神訣之後，就整天給他說，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都可以，絕不能流淚，淚水是留給懦弱的人，而血和汗才是男子漢的標志。

他年齡雖小，還是能理解這話的含義，所以不管之前他父親如何嚴苛的要求他，哪怕是打他的皮開肉綻，他從來沒有淚水，仿佛淚水在他這裏絕源了一樣。

心情低沈，打擊很大，又漫無目的，陌鱗鋒仍舊有條不紊，腳步堅定，哪怕這條路是不歸路，也會毫不猶豫的走過去，認準的事，就不計代價，即使獻出了生命也無怨無悔。

就算前方困難重重，就算周圍那個讓他放棄的靡靡之音還在時刻提醒，他仍舊沒有停下步子。

不能說他耐性強大，畢竟還是個孩子，需要成長的方面還有很多，也不能說他沒有想過放棄，而是一有那種念頭，父親嚴厲的畫面就會出現在他周圍，讓他不敢不往下走。

剛開始可能還有點晶瑩在眼眶裏打轉，漸漸的越走越不能回頭，越走越迷失方向，他馬上就要幾近崩潰，這時一道亮光投影下一個模糊的畫面，好像他小時候的片段，他知道那是他夢中母親模糊的影子。

母親沖他笑，向他招手，微笑的呼喚著他。他快速走幾步想要抱住母親卻發現追不上，就只能走著走著不想慢一步看不到母親，因為他不想再失去。

所以他根本沒把註意力放在心裏，而是放在了另一個地方，一個久封在內心深處的影子。

“咳咳～”

陌鱗鋒嘴巴一甜，濃黑的鮮血破口而出，旋即疼痛之感從身體各個地方不厚道的傳來，如決堤的洪水噴湧而出。

落在地上那一刻，冒著絲絲煙霧，就像兩個化學用品發生了反應。

疼痛之感讓他察覺到身體的情況，他想動卻發現沒有反應，仿佛除了思維其他的都不屬於他。

“小鬼頭，醒了就好好躺著，不要動。”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的身體現在還需要靜養，要是不安分落下什麽後遺癥可能你就廢了，想修煉恐怕都不行。”

陌鱗鋒一聽，趕緊收起了動的心意，其他的後遺癥還好說，只是讓他不能修煉這後遺癥，他賭不起。

他還想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他還想知道自己母親的下落，他還想替父親扛下肩上的壓力。

無論之前父親多麽嚴苛地要求他修煉，無論之前他曾暗暗恨過父親多次，此刻仿佛水到渠成般想開了，或許是哪一個模糊的母親的影子讓他成長了不少。

沒錯，這場看似平淡的天賦測試讓他改變的不僅僅局限於感知上，就像一個初涉江湖的少年經過一場殺戮明白了江湖的種種險惡，這是心性的成長。

“倒也算聽話，不像陌老鬼又臭又硬。”張姓老者見到陌鱗鋒這般反映不由自主就跟陌歸化對比起來，但越看對這個新徒弟越是喜愛。

“來，張嘴，把這藥喝了，別看面相不好，氣味難聞，但確實是好東西，一般人我可不會給他喝。”他這話倒也沒騙人，手中碗裏的藥，確實烏漆嘛黑，若是不知道原材料，倒會以為是什麽惡心的東西，畢竟藥的氣味不用聞就已經飄滿整個房間。

不等陌鱗鋒開口拒絕，碗口已經到了陌鱗鋒嘴邊。

無奈陌鱗鋒只得張嘴喝了一大口，瞬間他絕望的眼神狠狠地瞪著張姓老者，恨不得殺了他。

苦，一種說不上來頭痛欲裂的苦。

甚至跟剛才意識裏發生的一切，還要濃幾分。

他想吐，想要讓這些藥水快速離開嘴巴，離開身體，離得越遠越好，可是在他吐得瞬間，有只手快速的拍了下他的下巴，使他下意識的咽了下去，不給他留一絲餘地。

“咳咳，老頭你幹嘛？是想害死我啊？”陌鱗鋒滿腹怒火，面色猙獰的看著張姓老者。

此時此刻老頭在他心裏不再是那個令他尊敬的老師，而是不知道給他喝了什麽難以下咽的害人精。

當然，張姓老者也不知道，從此刻起他徹底在陌鱗鋒心中有了另一個‘惡魔’的稱號，他還依舊興致勃勃地不定期的給他這種苦到讚不絕口的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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